我初次接触的太极拳是吴氏太极快架,那是在我就读上海医大(现为复旦大学医学院)的第一年,即1981年时。
某日我看到吴氏太极宗师马岳樑先生首次将吴氏太极绝技:“太极快架”在上海万体馆开班,向社会招生的广告,很好奇。因为我总觉得太极拳是慢吞吞的,心想怎么还有“太极快架”?还是历来不公开传授的绝技?于是,我约上了上海交大的好友(中学同班同学)杨铭潜,一起去报名参加快拳班。在班上,我见到了一代宗师马岳樑先生的练拳风采,并荣幸地受教于马先生。
当时马岳樑宗师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普通学员,我也没有机会个别受教,也无机会见马老的推手功夫,但这个冥冥中安排的与马老的缘分则开始了。
到了1982年底1983年初,我们医大成立了武术协会,因我从十三岁便开始练拳,在大学里是武术活跃份子,于是我成了协会的负责人之一。我们请了马岳樑、吴英华宗师等为顾问,二老之子马江豹,及马岳樑、吴英华夫妇之继女施梅林,作为医大武协的教练。当时施梅林是徐汇区武术队教练,还常常代表上海武术队出访海外各国及参加全国比赛。每逢那种时候,她便请我帮忙照顾其所执教的区武术队。在那几年里,我向施梅林学习了吴氏太极慢架、一些器械,而我的推手的启蒙老师则是马岳樑宗师的大弟子裴祖荫先生。裴先生教了我吴氏太极推手的入门手法,后来我又向施梅林学了进一步的推手手法,包括活步推手手法,而对吴氏太极拳、械及推手手法的应用,包括推手最高技艺“烂采花”,则是多年后马岳樑宗师亲自给我讲解(开讲)示范及传授的。
在八十年代初、中期,因与吴氏太极门人关系渐熟,故常能去马岳樑宗师的寓所及其徐汇网球场的教拳场子,也常有机会与马老其弟子推手,但出于礼貌,我未尽能力去挑战一下他们的推手。
六年大学毕业后,我在医院的普外科工作了一年多,便因向往自由人性化的社会制度,而应聘来到了新西兰。不久我便将在欧洲教拳的施梅林办来新西兰成了亲,并彼此研究拳艺,但本人的许多的太极拳的疑问,梅林也解答不了。
时至1990年,我们邀请马岳樑、吴英华二位宗师来新西兰度假旅游,年已九十的马老、及八十五岁的吴老高兴地接受了邀请,我们倍感荣幸。
但那时, 我还是以练心意六合拳、外家拳为主,对太极拳的技击效应尚存很大的怀疑。
一日在家中与马老推手,我突然用纪晋山老师传我的擒拿手法“千斤坠”,想擒拿住马老的手腕。然而,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却像一个飞盘样腾地而起,在空中旋转了半圈,横着摔落在地毯上。我当时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躺在地上,看着马老,直到马老示意让我站起来,我才缓过神来。 马老为了让我认识一下太极拳的奇异又极强的技击性,非但没有怪我的“偷袭”,且让我散开拳脚向他打踢。待我一个左直拳打去,想踢右腿时,腿根本起不来,人已被马老粘着前倾失去重心,而马老的搬拦捶已对着我的心窝,我当时感觉到马老的拳峰上一股强劲的整体之力穿心而来,却什么也不能做,使我惊恐万分,而马老却收住了。我那时才明白什么叫“火焰穿心”、“如催薄壁”的感觉。自那时起,我开始注重练太极,所花时间与心意拳等同。
在马、吴二老与我们居住一起的半年多时间里,除了练拳、请二老替我纠正、讲解动作外(梅林的动作本身已非常正确,所以马、吴二老替本人纠正的少,讲解的多),便不断地将近十年来(从1981到1990)对太极拳的疑问,一一请教二老。尤其马老是个太极拳史上少有的天才与全才,拳路、器械演练的精准性、应用、拳理、历史、内功无所不精通,对太极拳经的解释入木三分,隐微精妙之处无不凸显,令我当时暗下决心要有朝一日象马老一样,全面继承吴氏太极拳艺。
吴氏太极一些深层次的内容是十分不轻易外传的,就是拳械、套路也是一样,尽管当时我与施梅林是夫妻,可是吴氏第三路剑“连环剑”,只有她会,连马江豹也不会。我要学,便拿极珍贵的“易筋经”(竺云飞恩师所传)与她换,才学到的。
那段时间所留下的马老师给我们俩的推手讲解录像,以及后来几年在上海马老家中马老对我的推手讲解录像,是最珍贵的,至今没有外露过。可以说,没有那些马老的示范讲解,是很难明白真正的太极推手。
马老的 内功极深,在新西兰亲传了我吴门太极“五行内功”,1992年9月,我在马老家悄悄地拜师后,马老又将吴氏太极十三大枪、救命三枪、二路粘杆(亦称“缠枪”)、对扎枪、及内功八式传于我,而吴老则传我太极双剑,二老又纠正我的太极对剑等。
马、吴二老在新西兰期间还在各地进行了好几场表演,我与施梅林都参加了,尤其是马老与本人表演的推手,一部分在网上流传。
1991年梅林与我一起送来访我的心意六合拳老师李尊思先生回上海。我们俩去看望了马、吴二老,二老十分高兴,特意为我们举行了鉴泉太极拳社欢迎会,又在龙华寺素斋馆设宴招待我们。在上海的几个月里,梅林去上海中医学院上针灸课,我则几乎每天去马、吴二老寓所练拳、练推手。我也去上海的人民公园、复兴公园、襄阳公园、闸北公园等地与马老的门徒弟子,如钱超群、张金贵、陈兆毛等,练习推手。与他们的推手使我获益良多,同时也品味到与他们的推手,同我与马老推手之间的不同与距离。
1991年下半年,我与施梅林因对拳术上追求的理念不同等原因而分手。1992年初,我去上海马、吴二老处解释与施梅林分手的原因,希望得到二老的谅解,未料二老十分通情达理,未因本人与他们的干女儿离婚而愤怒,并说“万般皆天意”。仍对我依旧如故,一样地教我,一样的为我讲解,令我为二老博大的胸怀深深感动。我曾几度欲表达拜师的愿望,但想到二老面对的压力(即与施梅林分手后二老继续教我,及二老一些弟子已经嫉妒二老所教我的拳艺,比他们学了几十年还多),便欲言又止,二老也自然明白了我的心思。
1992年9月,是我在这一年内第二次回中国跟马、吴二老深入学习,除推手外,更深研拳理、拳法。
一日练完拳后,马老让我一起和他喝茶,吴老也在。马老问我:知道不知道佛教禅宗六祖慧能的故事?我说:知道。马老说:“慧能有大慧根,闻香客背诵金刚经,已知其真义,他的悟性远高于跟着五祖弘仁多年的包括大弟子神会在内的弟子们。五祖发现了这个能传其衣钵的人才慧能,却又担心其它众弟子会因嫉妒而加害于慧能,遂让慧能在半夜三更前去方丈室,秘密举行衣钵的传授仪式。。。品了一口茶,马老接着说:那是五祖不得已的安排,我俩(指马、吴二老夫妇)早已注意到你要拜师的意图,我们也被你求艺的顽强精神所感动,也十分欣赏你的悟性,但为了不伤害梅林,及不引起众弟子的嫉妒与怨恨,我们决定悄悄地,不声张地收你为徒。。。你于九月二十八日上午十时来,为了防止万一在仪式过程中出现来访者,那天就在二楼我俩的寝室举行收徒仪式,你看怎样?。。。。”
我当时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马老又说:“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悟性很高,太极拳没有很好的悟性,是难以达到大成境界,你以后要好好努力,艺无止境”。
拜师后,马老即开始传我吴门太极浑元桩功、八式内功、及烂采花等吴门秘传内容。
从1993年到1996年,因我在江苏投资一家合资药业公司,并任公司总经理,故在中国居住了近三年。那三年的时光里,马老也已九十四、五岁了,他将吴门太极的心法、秘要,全数传给了我。每次去二老处,二老总让我在他们二楼寝室一起用中餐或晚餐。
一日,吴老说起吴门另一太极内功“阴阳二十四法”,因当年二老工作生活繁忙及时事等原因,长久不练而遗忘了。马老的师兄弟兼妹夫于森,也曾得吴鉴泉宗师传授那套内功,可六十年代吴老请于森先生传该内功给马江豹时,于森竟推托其辞,直至亡故,未传一人。吴老觉得未能把那套内功传承下来,十分遗憾。
我曾听说过吴鉴泉宗师在香港时,将那套内功传授给香港弟子郑荣光等人,郑荣光之侄郑天熊从郑荣光及齐敏轩(齐阁臣之子)处继承了那套功法(亦称“太极功”),我于是向二老表示欲去香港将“阴阳二十四法”学回来,以便使吴氏太极保持完整,二老未表示反对。我即于1995年底去了香港,最后在广东中山市三乡镇的太极山庄,找到了郑天熊老师。郑老师得知我吴门太极的背景,十分高兴并认真地传授了我整套太极阴阳二十四法(即阴段十二段,阳段十二段)。郑老师还赞扬我“刚练,就看上去很有功底了,好像已练了几年“太极功”了),其三乡镇的弟子麦向民先生,也谦虚地向本人学习推手。
某日去见马老,马老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你师母病发,病情严重,在徐汇中心医院的重危病房抢救,你去看看,让医生再尽尽力,看看能否有希望抢救回来”。
我迅速去了徐汇区中心医院,那里有不少医生是我的同学或校友,可是负责师母的主任医师告诉本人,他们已回天无力,只能尽力延长生命。这个沉重悲痛的消息在我禀报给恩师马先生的过程中,显得很艰难,时间仿佛凝住了。
1996年四月初,我儿子天宠即将在新西兰出生,我遂放下在中国的一切工作,赶回新西兰。
临别时,恩师马先生告诉我:“拳艺的精进,必须在大胆的实践与总结过程中才能实现,你非但要与学生多推,更与各派好手多推,不能固步自封,艺无止境。”
未料96年一别恩师、师母,竟成永别。这些年来,本人谨记恩师的谆谆教诲,努力练习、努力思考、努力实践,尤其近一、二年体悟多多,技艺也突飞猛进,可见此艺之深,诚无止境。
马、吴二老传的吴氏太极拳是中国所有太极流派中保持最完整的一个流派。
内功有:太极浑元桩功、五行内功、内功八式、太极功阴阳二十四法;
拳路有:精简吴氏太极拳(马、吴二老编著)、吴氏慢架、吴氏快架(有单操练法及整趟拳路练法);
推手有:既可单人练,又可双人练的五种单手法、三种入门双手法。双人练的长短手、上中下三盘十三势手法,八种活步推手,散手烂采花。
吴门太极器械有:太极刀、太极乾坤剑、太极七星剑、太极连环剑、太极双剑、太极六趟粘刺对剑、太极二十四枪、太极救命三枪、太极十三大枪、太极缠枪(即二路粘杆)、粘黏四枪、粘离四枪、四散枪等。
二老在六、七十年的教拳生涯中,传授了众多的弟子与学员,但能掌握全艺的,仅二、三人!本人很荣幸能得到全盘传授,并掌握了其理论、应用,对拳史也有深入的研究。目前已择五人系统传授,欲使完整吴门太极待有传人,发扬光大。
记得96年离开上海前,为了验证我的推手长进程度,我遂与几位大师兄推手,结果对方竟不能将我推出。然而,却因此而招致对方的不满。因为他们学了几十年,拳艺没有我学的多,如今推手又推不出我,所以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
试想,如果他们知道马、吴二老还收了我为徒,岂能不怨恨二老?这些人是理解不了马老得人便传,唯才是授的胸襟,更何况二老还收了一个与自己的干女儿离了婚的人为徒,并毫无保留地传授包括所有口传秘诀、心法的全艺给他,这些人怎么能受得了?!二老是得道之人,悲天悯人,不愿给人痛苦,所以当初二老秘密收我为徒,是十分有远见而且慈悲的。
本人对网上无奈一些晚辈小儿,无聊小人的回应:
“你是想说:那个跟你讲的马老的弟子在说他自己的师父(马老)说谎,即明明不是他的弟子,却写信称人为“贤徒”,还自称为“愚师”?你能傻!本来本人不愿写那篇文章,也不愿亮出马老的信,因为马老不愿伤害他们的感情,本人也以慈悲为怀,不提那事,尤其二老还健在之时。无奈一些晚辈小儿,无聊小人,将不知内情的马老的弟子们的说法,当成谣言来传播,就同那些小人造谣说本人与东南亚推手重量级冠军葉神恩大师(sing ong yek)推手时被推倒在他的櫈子上一样,本人不得已,才把推手过程的录像照片放在本人的博客里:http://drstephenyan.blogspot.com/,并详细叙述当时情形,以回应小人们的造谣,并不想伤害葉神恩大师,不得已而已,要怪,就怪那些小人吧。”
The following is the letter from Master Ma in 1993 addressing Dr Yan as his "good disciple" and signing as "yu shi", which is a very traditional form of writing from Master to Disciple:
Grand Master Wu and Ma with Dr. Yan in NZ in 1990:
Master Ma in late 1995, photo by Dr Yan:
Master Ma and Dr Yan in Ma's house in November 1994:
Master Ma teaching Dr Yan "lan cai hua" the day after his Disciple Ceremony:
After the disciple ceremony , Master MA was teaching Dr Yan "nei gong ba shi"
Grand Master Cheng Tin-Hung's writing for Dr Yan's book, it says: A TALENT OF MARTIAL ARTS; EXCELLENT SKILLED PERSON IN TAI CHI ,GREAT REPUTATION IN MEDICINE; ALL OF THOSE ARE PRAISED BY PEOPLE (郑天熊大师为颜紫元书著的题词)